城市更新背景下基于价值实现的铁路遗产再生研究——以张家口站地区铁路遗产改造为例

张立娟 徐玲玲 吴玉婷

(河北建筑工程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河北 张家口 075000)

铁路是人类工业文明时期的重要交通工具，是时代发展和城市变迁的见证者.新中国成立后，全国修建了大量的铁路线拉动经济发展.但随着城市空间蔓延、重工业向郊区迁移和高铁网络快速建设，城市内部一些运输线路和车站因失去原有作用而被舍弃[1].因缺少合理规划和有效利用，这些废弃铁路逐渐演变成消极空间，垃圾遍布、车辆乱停，影响城市交通和环境，滋生安全隐患.2020年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城市发展的总体思路由“增量开发”转化为“存量优化”[2].铁路遗产作为一种特殊的城市语言，它的保护与再利用越来越受到各个城市的重视，成为补齐建设短板，释放空间活力的重要内容.在新时代城市更新转型的大环境下，正确认识铁路遗产的价值，探索铁路遗产再生模式，让废弃铁路带的改造升级与城市更新与规划相融合，提升城市内涵，推动城市转型，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议题.

1.1 铁路遗产再生的价值体现

1.1.1 社会经济价值

旧线路的改造可以推动沿线新经济的发展.铁路的废弃造成了周围地区的衰落和活力丧失[3].通过对城市既有铁路的开发与再利用，为城市创造新的发展空间，激发城市活力，促进经济、社会各方面和谐发展.利用铁路遗址地及其周边土地的价值，将铁路线与周边地带完整缝合，改善居民的生活环境，释放公共活动空间，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从而提升城市品质，优化经济发展，带动整个区域的发展与优化[4].

1.1.2 历史文化价值

废弃铁路在城市的发展和兴起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对延续城市肌理和文脉有重大意义.对铁路遗产进行保护与开发，既能保留历史记忆，又能推动城市文化发展，还能增加城市的历史厚重感[4].铁路的停运常常伴随着火车站的荒废，这些遗弃的站点也是工业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另外，铁路周围还存在一些与铁路有关的基础设施和附属建筑，它们也具有一定的历史文化价值，可以作为文化旅游场所进行再利用.

1.1.3 生态环境价值

对铁路遗址地的改造和再利用，能够提高周围环境的质量，丰富城市的绿地系统.从生态学的视角来看，废弃铁路用地具有明显的线性空间特征，经过规划和改造后可以形成一条生态走廊，将城市的各个区域联系起来.在调节城市气温、改善城市环境的同时，也为各种动物活动和人与自然互动创造更多适宜的场所[5].

1.1.4 交通再生价值

废弃铁路原有交通功能的动态性赋予了其恢复城市轨道交通功能的可能性.基于其交通再生价值，可通过将废弃铁路廊道改造为城市轨道交通，形成多元化的出行方式，提高公共交通的使用频率.同时，可结合再生计划，促进多种城市公共交通系统的融合，对重要交通道路节点精细化设计，实现沿线地区交通系统的优化与提升，有效缓解既有交通压力.

1.2 铁路遗产再生的价值导向

铁路遗产再生的过程，是社会生产资源向城市空间资源和文化资源转化和重构的过程[6]，既强调价值保留，又注重价值表达和价值增值.社会经济价值和交通再生价值是铁路遗产更新改造的显性价值和外在驱动力，历史文化价值和生态环境价值是隐性价值和内在驱动力，资源重构的最终目标在于综合价值的提升.城市更新背景下铁路遗产的再生设计，是采用符合现代人心里定势的改造方式，在实现铁路遗产价值的基础上，完成铁路遗址地功能置换的一个有机更新过程[7].

2.1 尊重自然 生态修复

在对铁路遗产进行更新改造的过程中，必须充分尊重和保护当地的自然环境，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对于微小的生态平衡破坏，可由生态系统自行修复.而破坏较为严重、生态系统难以自行恢复的，要用再生态的理念，运用现代科学技术，以绿道理论、景观生态学理论等为指导，对废弃铁路沿线被破坏的自然环境、地貌进行修复，改善生态环境.

2.2 保护文化 价值引领

铁路是工业革命时代的产物，也是城市发展、变迁的见证.作为宝贵的工业遗产，废弃的轨道、车站、车厢等部件都是城市发展的印记.要将这些元素融入铁路遗产再生方案之中，挖掘与展现其宝贵的社会经济、历史文化、生态等价值，充分利用铁路遗产与周边区域更新的双向推动作用，塑造具有历史印记和富有人文气息的场所空间.

2.3 以人为本 民生优先

对废弃铁路的改造既是对城市的修补，又是保障和改善民生的重大举措，必须充分尊重和满足人们的需求.要坚持以人为本，鼓励市民积极投身于城市的建设中并发挥主人翁精神，为如何有效更新铁路遗产提供建议.在完善配套服务设施、场地环境绿化优化时，打造功能多样、特色突出的公共活动空间，兼顾弱势人群的特殊需要，真正做到公众参与，共建共享[8].

2.4 因地制宜 协调发展

铁路遗址地是城市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进行废弃铁路的改造时，要以城市发展规划为引领，与城市总体发展统筹协调.从宏观上来说，要实现铁路与周边用地的有机结合，即加强与城市公共空间的融合、与商业空间的结合、与居住空间的协和.从微观上来说，要保留铁路遗址地地域特色并融入到改造方案中，延续当地的文化并与时俱进，营造出具有地域特色的景观.

国际铁路遗产保护开始于20世纪中期，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我国也在1998年首次成功完成对废弃铁路的空间改造.随着对铁路遗产保护的认识不断加深，相关案例的社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文章从铁路遗产的再生模式、再生策略及再生价值等几个方面，对相关案例进行了分析探讨[1，8-11]，归纳其中共性经验(见表1).

表1 铁路遗产再生模式及城市更新经验分析

3.1 主题博物馆模式

主题博物馆是一种将铁路遗址和博物馆的建筑形式结合起来，以博物馆的形式展示工业遗产的一种再生方式.这种模式多用于铁路遗址中一些保存良好的车站、仓库、中转枢纽等历史建筑遗存，在保持原有风貌的基础上，加强人们与旧建筑间的互动，突显工业遗址的历史与现实感，提升建筑的现存价值，增加人群的参与度以及认同感.

例如，具有代表性的香港铁路博物馆由大埔火车站改造而来，用铁轨将历史遗迹片段串联起来，完善游览路线.中国铁道博物博物馆正阳门馆在百年老站正阳门东站原址上改建而成，是一个以“红色”为主题的铁路知识传播平台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3.2 主题文化公园模式

主题文化公园是将铁路遗址改造为景观公园，以提供独具特色的工业景观作为户外活动空间的一种再生模式.该模式主要适用于原本就穿越城市中心地带、沿线功能区复杂，城市公共资源丰富的废弃铁路区段的改造.一般通过保留废弃铁轨、修复生态等手法，延续文化脉络，织补城市功能，形成公共广场，释放活动空间，满足民众休闲娱乐的基本需求，激发城市活力.

例如，美国纽约高线公园是由废弃铁路货运线改造而成的别具一格的线型空中花园走廊.国内具有代表性的厦门铁路文化公园是对鹰厦铁路延长线进行绿色开放设计形成的带状公园.

3.3 商业步行街模式

商业步行街是一种在保留部分铁路元素的基础上，将铁路遗存更新升级为商业街区的再生模式.多用废弃铁路段地处城市中心区域，土地价值潜力较大的情况.周边功能以办公、文旅、休闲、居住为主，具有较大的消费潜力；
或者周边已经形成了商业氛围，把铁路遗址地作为与周边连接融合的媒介，将垂直商业街方向的通道打通、延伸，增添街道生机.

例如，日本代官山将东急东横线电车轨道迁移至地下，将地面改造为绿色步道和商业步行街，成为城市时尚地标.国内有名的上海老外街在上海虹桥机场徐虹支线101专线的停靠站旧址上改造而来，是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特色商业街.

3.4 观光线路模式

观光线路是一种通过对既有铁路线进行改造，将其升级为具有铁路特色的旅游专线的再生模式.这种改造模式以产业导向为主，多出现于铁路轨道现状保存完好，沿线有潜在的可开发利用的旅游资源的情况下.这种手法改造更新成本较低，符合可持续发展的绿色环保理念，同时也能满足人们的怀旧情怀，让城市记忆得以延续.可吸引大量游客前来游览，增加经济收入.

例如，日本·岚山嵯峨野火车观光铁路是利用遗存轨道状况良好的山阴本线旧线改造的，科德角中央铁路在布扎兹海湾和海恩尼斯之间的货运铁路线旧址上重新运营，推出复古旅游观光列车，每年吸引众多游客.

3.5 轨道交通模式

轨道交通是将原有废弃铁路轨道路径改造更新为城市轨道交通线的再生模式.此类型的铁路轨道多位于城市中心区域或城市近郊，将其开发为城市交通，既可以减轻城市内部交通压力、又能节约建设新的轨道交通费用，同时为沿线景观的综合利用创造条件.轨道交通的模式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具体的建设要符合当地的城市发展规划和道路交通疏解方案.

例如，法国里昂有轨电车T3号线由客货混用的铁路废弃轨道改造而来，改造路段的平交道口全部使用火车道闸，同时沿用了这条轨道配置的自动闭塞.

武汉轻轨1号线利用既有铁路廊道改造为城市轨道交通，实现废弃铁路交通功能再生.

4.1 项目背景

张家口站地处张家口市桥东区，是我国自主设计和建造的第一条干线铁路——京张铁路的终点站，距张家口南站(现在张家口站)约10公里.张家口站作为一等客运站，曾经履行重要的客货运输职能，是商贸往来的重要交通枢纽，在张家口经济和工业发展中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以“北站”为核心，形成商圈，带动整个城市的繁荣，是城市经济与文明交流的窗口.在京张高速铁路建设和交通系统调整的影响下，张家口火车站于2015年3月1日正式停用，周边铁路也随之废弃，铁轨两侧杂草丛生、垃圾乱弃，形成荒芜空间(如图1所示).京张铁路作为首批中国工业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对这段铁路遗址的再利用被赋予重要意义.

图1 张家口站废弃后状况

4.2 铁路遗产的再生促进区域城市更新

张家口站地区铁路遗产的保护再利用既是对遗产本身的价值重现，也是对周边区域的更新驱动，促进区域环境优化、功能完善，带来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的多元效益.

4.2.1 修建铁路工业文化主题公园，实现综合价值

张家口工业文化主题公园位于京张铁路南口段，离张家口站800米，占地面积168亩，是以京张铁路遗留下来的废旧铁轨为主轴而建，供市民娱乐休闲、健身，并串联周边景点、步道的带状公园.公园的建成对改善周边环境和空气质量，提高居民幸福感起到了积极作用.整个园区以“工业文化”为核心，由三条带状绿地构成，与京张铁路的“人”字形架构相呼应，彰显老铁路独有的魅力.园内景观小品设计融工业文化、奥运文化和现代艺术为一体，主题功能区域、休闲娱乐场所和标志性景观区块各具特色、相得益彰，充分展示张家口工业发展历程和发展成果，展现铁路给张家口带来的发展与繁荣(图2).

图2 张家口工业文化主题公园内景

4.2.2 打造老火车商业步行街，实现经济文化价值

老火车步行街是在张家口站遗址地上打造的全国首个以京张铁路文化为底蕴的餐饮休闲街区.街道全长380米，南端以具有工业风格的钢结构天桥与工业文化主题公园北门相接，北至张家口站，增加了原有各街道之间的沟通.凭借处于成熟商圈地理位置的优势，老火车步行街快速发展起来，成为张家口市最有特色的商业街之一.在这条商业街上，分布着超市、酒吧、餐厅和各式风味小吃摊位，其场所均为带有铁路元素的创意设施，尽显张家口悠久浓厚的历史文化内涵.步行街拉近了消费者和商家的距离，激发消费者的购物兴趣，得到消费者的青睐，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实现了经济和文化的和谐(图3).

图3 张家口老火车步行街

4.2.3 开通京张铁路观光线路，实现经济文化价值

京张铁路(张家口)观光线选取京张铁路张家口站800米路线，向南延伸到工业文化主题公园，途径冬奥会火炬铁路线传递150米路线，北至老火车步行街，是为纪念冬奥会胜利闭幕而打造的项目(图4).坐在观光列车内，既可以欣赏公园景色，体味京张百年发展变化，又能感受奥运文化，重温冬奥记忆.文化旅游业是张家口主导产业之一，据统计，2021年张家口接待游客246.2万人次，同比2020年增长48.33%.随着冬奥会的胜利举办，张家口的国内外知名度越来越高，有大批游客慕名而来.作为冬奥会火炬传递点的工业文化主题公园，在分享过往人流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为观光线路获得旅游收入带来更多的机遇和可能.

图4 京张铁路(张家口)观光线路

4.3 铁路遗产未利用部分再生策略

4.3.1 博展功能为主的站房利用——京张铁路博物馆

张家口火车站老站房是一栋建筑面积约430平方米的砖混小型建筑，后经数次加建改造为职工办公用房.新站房建筑面积约480平方米，整体为框架结构，内部空间由候车厅和办公室组成，较为宽敞(图5).火车站经过多次加建，对旧站房已有部分破坏，在改造中可以改建或者拆除这部分，进行翻新[10].新站房框架结构具有灵活宽阔的空间，可以改造为展厅.同时城市需要一个能够见证和展示城市发展历史文化的明片，宜保留张家口新站房的基本结构.考虑到政府的财政能力，可将其改造成为一幢以博展功能为主的铁路博物馆，实现经济与文化的双重发展.

图5 张家口站新站房

4.3.2 快速交通为主的铁路走廊利用——城市有轨电车

被遗弃的京张铁路线穿梭于张家口市内，从北部的老市区延伸至南部的新城区，沿线与城市道路形成多个交叉口，串联居住、商业、工业多个功能区.张家口市公共交通以公交车为主，占总出行量的10%.根据预测人口数据，2030年年出行总量19.8亿人次，出行总量翻番[10].现交通系统很难满足未来交通增长需求.结合张家口城市人口规模及GDP，利用原铁路走廊新建城市快速交通通道——有轨电车具有很强的可行性.有轨电车线路可南起高铁站，向西设置钻石南路站，虹桥北路站，向北设置纬三路站，纬二路站，钻石中路站，工业东街站，终点至工业公园北门(如图6所示).通过对既有铁路廊道的改造，激活南北的连接通道，对缓解张家口市交通压力、加强城市联络、增加城市活力发挥重要作用！

图6 有轨电车线路示意图

随着城市发展从增量开发向存量优化方向转变，城市废弃铁路以其体量大和价值大的特点逐渐受到关注，如何有效开发利用这一特殊工业遗产推动城市可持续发展进程成为城市更新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内外铁路遗产的保护利用实践案例日益增多，为废弃铁路更新提供借鉴.本文通过挖掘铁路遗产的价值，归纳铁路遗产利用的多种方式及价值实现路径，总结铁路遗产再利用与周边城市更新的双向驱动作用，并应用于张家口市张家口站地区京张铁路遗址的改造实践中，探讨铁路遗产的再生问题，形成触媒效应，联动周边区域一体化更新，促进片区公共空间、交通网络、服务设施、功能业态的全面提升，实现铁路和城市协同更新的战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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