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域土地综合整治项目生态修复效果评估体系初步构建

仪小梅，陈 敏，顾文怡

（1.上海市岩土工程检测中心有限公司，上海 200436；
2.自然资源部大都市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工程技术创新中心，上海 200003；
3.上海交通大学农业与生物学院，上海 200240）

生态文明建设是我国现阶段发展的大势所趋，是具有时代精神和中国特色的新战略，而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提出的新概念，具有重要的意义。与传统意义上生态修复的概念相比，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更加注重宏观尺度和全域全要素的整体性和系统性，尊重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协同修复治理[1-3]。目前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措施主要为蓝色海湾生态修复、国土整治、流域水环境和湿地生态修复等多种工程[4]。

近年，我国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不断迅猛发展，随之而来涌现出城市快速扩张带来的矛盾：城市建设占用耕地和生态用地，耕地开垦占用生态空间的矛盾，城镇空间、农业空间和生态空间相互挤压侵占的矛盾，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矛盾等[5-6]。为解决发展带来的三生空间的矛盾，自然资源部以全域土地综合整治为抓手，根据农村现代化推进、城乡工业化、城镇化进程等背景情况，解决土地结构碎片化、城乡空间布局无序化、土地资源使用低效化、环境生态品质下降等方面的具体问题。结合当地实际，从城乡统筹、产业发展需求、人居环境改善等方面，说明试点区域需重点解决的突出问题，以及生产、生活、生态空间格局布置方面存在的问题等[7-8]。

全域土地整治有望满足大城市农村地区发展的不同需求，是实现乡村振兴十分有效的手段，有利于推进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但目前关于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生态修复效果评估的相关研究很少[9-10]。有学者从土地利用的角度评估了中国湖北省天门市土地综合整治的资源和环境影响，发现通过项目实施土地利用结构、田间道路连通性、灌溉系统和排水系统发生巨大变化[11]；
从居民满意度方面研究了全域土地综合整治项目实施效果，并分析了最具影响力的影响因素[12]；
从社会发展、经济效益、森林等自然资源三大维度筛选出频率较高的指标，构建了符合广东省生态基底现状的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调查评估指标体系[13]。可持续土地利用和绿色生态城市建设是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核心目标，然而目前的研究集中在土地利用和居民意愿上对项目进行修复效果评估，关于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生态修复效果评估的研究仍然稀少。

以全域土地综合整治为手段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工作具有范围广、周期长、工程量大、影响因素复杂等特点，急需构建有效的评价指标体系来科学评估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效果，以及便于长期动态监测。本文提出一套适用于以全域土地综合整治为手段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效果评估指标体系，旨在科学评价工程实施后生态修复项目区生态修复效果，也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设计以及施工提出系统性参照，有助于明确大都市区郊野地区生态修复的目标，合理设置修复内容，加强超大城市的农业和生态空间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系统性、科学性。

人类掠夺式的发展对全球生态系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导致了不同程度的生态破坏，破坏了生态系统的结构和质量，阻碍了生态系统的能量交换和演化，甚至致使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严重下降或丧失。全球生态问题日益凸出，特别是水资源不平衡和水体污染、土壤污染和退化、全球气候变暖、生物多样性减少和公共卫生危机等问题[14]。种种生态和环境问题产生使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这种资源掠夺式发展是否可持续，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理论）和《生态恢复实践的国际原则和标准》便在此背景下应运而生[15]。NbS理论是一种对人类社会挑战的解决方案，把与自然和谐共处作为一种综合方法来解决解决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的双重危机，涉及保护或恢复自然生态系统和/或增强或创建经过改造或人工生态系统的自然过程。已有发达国家运用NbS理论和《生态恢复实践的国际原则和准则》来指导解决自然灾害、环境污染治理、生态修复以及安全健康等问题[16]。

本文遵循NbS理论和《生态恢复实践的国际原则与标准》的指导思想，以人类福祉和生物多样性作为指标体系建立的基础，另外结合在全域土地综合区域的特性，根据这三个元素，并参考了傅伯杰等人研究结果的基础上[17-19]，形成了“目标层—准则层—指标层”的层次结构，最终得到如图1所示的指标体系基本理论框架。

图1 指标体系概念框架Fig.1 The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the index system

我们首先从NbS和《生态恢复实践的国际原则与标准》中挑选得到5个准则层和36个评价指标，根据向25位专家发放指标筛选问卷，通过3次调整—返回—调整后得到4个准则层和18个指标，再召开一轮指标体系讨论会对每个指标的计算方法进行讨论。从而得到了指标体系，目标层为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再进而分为“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生态系统服务、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经济和社会效益”四个准则层和18个指标，如图2所示。

图2 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指标体系Fig.2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ecological restoration effect on comprehensive land consolidation region

根据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的特点确定“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这一准则层。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的核心理念是乡村与自然和谐共处，保持特有的农田路林、河湖水系和农村风貌，农村和农业是其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中的指标选取了“水网密度指数”“机械化作业程度”“生态用地占比”“耕地质量等别”以及“基础设施配套增加”5个重要指标，充分表明了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提升耕地质量、优化生态用地结构的特点。由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可以指向某种或多种生态系统的结构与质量，而由生态系统的结构与质量可以带来某种或多种生态系统服务，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与生态系统服务的指标是对生物多样性的鲜明体现。而经济和社会效益这一准则层是生态系统服务的最终受益者，是人类福祉的直观体现。

2.1 建立原则

参考有关指标体系建立的研究[20-21]，综合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的特性，本文归纳总结，形成四项原则：

（1）科学性原则：围绕NbS核心的利益关系：生物多样性和人类福祉，按照“目标层—准则层—指标层”的层次构建评价体系。各评价指标相互独立，不能出现互相包含、重复或者对立关系的指标。

（2）实用性原则：评价体系应易操作，分析评价结果能为决策者和管理者提供决策依据，有效得为实际工程提供服务。

（3）先进性原则：评价体系应与时俱进，切合现在实际需求根据现行的生态修复目标设置、遵循国土空间要素的客观本质；
重视生态恢复的经济和社会效益，突出生态系统的固有价值和供给能力。

（4）动态性原则：评价体系具有弹性，能够适应随着时间和政策的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

2.2 建立方法

为更好地评估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的生态修复效果，本文首先通过文献调查法查阅大量文献，再采用频度分析法筛选出现频度较高的指标，接着通过专家咨询法以匿名的方式向专家发放问卷征求意见，经3次“调整—返回—调整”后得到初步的指标。最后通过专家打分，运用层次分析法，在各因素之间进行简单的比较、计算和加权。在实施判断的过程中，层次分析法包括3种研究方法：系统层次结构分析法、标度法和特征向量法。

通过25位相关专家的问卷和打分，对问卷打分结果通过yaahp软件进行计算分析，对各个因素进行两两之间的重要程度自上而下地进行判断，根据得出的判断矩阵通过群决策功能得到最后的权重计算结果（图3）。

图3 层次结构模型Fig.3 The analysis process of hierarchical structure model

2.3 评价方法

评价体系的综合评价方法，是可以将各指标层的数据归一化后，再结合层析分析法得到的权重进行计算，最终获得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生态修复效果评估体系的综合指数。并且以修复区域所在的地域的最佳生态区域作为目标参考系，对生态修复前后的生态、经济和社会情况进行综合评估。可参考如下的计算公式：

其中：T为生态修复效果的综合评价指数；
xi为各指标归一化后所得到的数值；
Ci为各指标相应的权重；
Bi为各准则相应的权重。通过生态修复效果评价综合指数的计算，可将结果划分为几个不同的效果区间用以表示不同的修复效果等级，便于评估生态修复效果。

根据上文所述指标筛选的原则和方法，本研究以生物多样性保护和人类福祉的角度出发，结合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生态修复目标和项目特点，对生态修复评估指标不断筛选和完善，进而确定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准则层下细分为18个具体评价指标，对应于准则层指标，保证其可以被直接量化和比较。

表1 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指标体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ecological restoration effect on comprehensive land consolidation region

全域土地综合整治是对闲置土地、低效利用土地、生态退化及破坏的区域实施国土空间综合治理的活动，对统筹城乡发展、调适人与国土关系、推进生态文明的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在构建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的指标体系过程中，本研究以目标导向，着重考虑了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工程目标和特点。推动乡村地区的经济发展是全域土地综合整治活动的重要目的之一，因此准则层经济和社会效益（B4），涵盖4个指标，包括公众满意度（B41）、乡村文明的保护（B42）、人际交往（B43）和提供就业岗位（B44）；
全域土地综合整治是提升耕地质量、优化城乡用地结构的重要载体，所以选取生态系统的变化驱动力（B3）作为准则层之一，涵盖5个指标，分别为生态用地占比（B31）指标、耕地质量等别（B32）指标、水网密度指数（B33）指标、机械化作业程度（B34）指标和基础设施配套增加（B35）指标。同时，充分考虑到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的生态基底特点，选取生态系统的结构与质量（B1）和生态系统服务（B2）作为准则层之一，选取野生维管束植物丰富度（B11）、动物丰富度（B12）、生态系统类型多样性（B23）等指标作为生态多样性的体现，水质达标率（B14）和土壤内梅罗指数（B15）作为环境质量的体现。此外，考虑到我国“双碳”目标，选取陆地生态系统碳固定（B22）作为生态系统服务（B2）的重要指标。

4.1 指标评价量化方法和权重

在筛选指标层具体指标时，着重考虑了指标数据获取性的难易程度，指标计算方式的可靠性，选取较易获取和易计算的指标。各指标数据的获取方式以调查统计、遥感解译与反演法相结合为主，评估指标各自的权重及排序，如表2所示。

表2 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的生态修复效果评估指标权重分配Table 2 Weight distribution of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ecological restoration effect on comprehensive land consolidation region

从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体系指标权重分配来看，各准则层对生态修复效果评估体系的贡献依次为：经济、社会效益（0.3289）>生态系统服务（0.3165）>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0.2029）>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0.1517），结果表明经济、社会效益对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的发挥影响最大，这主要是由于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根本任务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生态安全、促进城乡统筹发展以及促进农民增效，经济、社会效益是重视人类福祉的直接体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是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的重要目标，因此重要性仅次于经济、社会效益。四个准则层之间权重相差不大，分配合理，兼顾生态效益与社会经济效益的权衡与协同。总排序第1～7的指标为提供就业岗位、陆地生态系统碳固定、水土保持、耕地质量等别、乡村文明的保护、景观破碎化、生态用地占比，体现了本研究构建的指标体系紧紧围绕着乡村振兴、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生态文明建设三方面。

4.2 讨论

（1）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

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是由动物丰富度、野生维管束植物丰富度、景观破碎化、水质达标率以及土壤内梅罗指数5个评价指标构成，由指标权重排序可知，各指标对准则层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的贡献度依次为：景观破碎化（0.0723）>动物丰富度（0.0331）>土壤内梅罗指数（0.0209）>野生维管束植物丰富度（0.0187）>水质达标率（0.0723）。其中，景观破碎化在指标层中所占权重最大，这主要是由于景观连通性对于受气候变化和栖息地破碎化威胁的生态系统至关重要[22]。在物种和生态系统层面，景观破碎化已被确定为对生物多样性的最大威胁之一[23]。

（2）生态系统服务

生态系统服务是由生态系统类型多样性、陆地生态系统碳固定、水土保持量以及粮食供给4个评价指标构成。由各个指标权重排序可知，陆地生态系统碳固定（0.1315）所占权重比例最大，是影响生态系统服务的主要因子。陆地生态系统碳固定意味着大气中二氧化碳通过植物转移到土地单元的土壤中，陆地土壤固碳的共同好处包括：促进粮食和营养安全、提高水的可再生性和质量、改善生物多样性和加强元素循环[24]。水土保持量（0.0926）的权重仅次于陆地生态系统碳固定，也是生态系统服务的重要因子，稳定的水土环境是提供食物、饲料、燃料和纤维的重要资源，保障了粮食安全和环境质量。

（3）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

从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角度出发，本研究中准则层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的指标则筛选了生态用地占比、耕地质量等别、水网密度指数、机械化作业程度、基础设施配套增加5个评价指标。由各个指标权重排序可知，各指标对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的贡献依次为：耕地质量等别（0.0841）>生态用地占比（0.0631）>水网密度指数（0.0222）>机械化作业程度（0.0135）>基础设施配套增加（0.0135）。调查区域的耕地质量等别可依据区域耕地等别最新数据库或耕地质量等别评定报告。

（4）经济、社会效益

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评估需综合考虑社会、经济和生态三者协调发展，在保障生态环境效益的同时，也促进经济增长与民生保障同步。因此经济和社会效益准则层是由公众满意度、乡村文明保护、人际交往、提供就业岗位4个评价指标构成。其中，提供就业岗位是反映经济、社会效益的重要因子，该指标体现生态修复对就业渠道增加的促进作用。

公众满意度、乡村文明保护、人际交往3个指标均可以通过问卷调查打分的方法进行评价。公众满意度是指当地居民对此次国土空间综合整治项目实施的满意情况以及相关看法，通过调查问卷形式记录居民对国土空间综合整治项目的满意状况和相关意见；
国土空间综合整治过程中会涉及乡村建筑，传统建筑的拆迁、改迁，但也会对相关乡村建筑进行保护，通过调查问卷了解国土空间综合整治过程中对乡村文明的保护；
人际交往是指国土空间综合整治后，为居民带来人际沟通交往的便利和场地，通过扩增生态用地，增加公共配套设施，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人际交往。

目前对生态系统的质量、结构、功能和过程与人类社会、经济过程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的研究较少，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评估的相关工作甚少或者说难以开展。本研究将整治修复区域作为评估目标，重视地域文化特色、农村风貌与修复后城镇、生态、农业空间融合、生态修复对人类福祉的影响，充分考虑生物多样性保护、经济和社会效益指标的联系与区分，构建了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指标体系，确定目标层为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准则层为生态系统结构与质量、生态系统变化驱动力、生态系统服务以及经济和社会效益四个方面。

本文筛选的指标实用性强，可以通过调查统计、地理信息系统和遥感技术确定。同时，通过对25位相关领域专家发放问卷咨询打分，得到评估指标各自的权重及排序。根据权重分配，经济、社会效益对全域土地综合整治区域生态修复效果评估的发挥影响最大，生态系统服务仅次于经济、社会效益，兼顾生态效益与社会经济效益的权衡与协同。我们将进一步结合全域土地综合整治项目广泛的案例研究进一步的改进和完善，构建评分体系，验证指标具体实施的合理性，为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相关评估工作提供可参考的理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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